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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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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彧很有些掛心睿平的傷勢,恨不得時時能夠查看,到底好些了沒有,又好到什麽程度,但事實上他很快就顧不上這個了。

只從第二天開始,流水價的資料就被送到靜王府裏來,他要充分利用這些資料,納入山川走勢,土質影響,城市規劃等種種種種因素,迅速繪制出合理可用的圖紙出來。

本來他應該親自去當地踏查走訪了再謹慎繪圖的,但工程情況迫在眉睫,眼下並容不得他細細做這些,他便跟睿平商議了只掌握好大方向,給出基本水道走向的粗圖,剩下細節再由各地自己召集能工巧匠來完善。

高手在民間,同時也最是當地的人才最了解當地的土質等,明白究竟該如何動工,以至於確定能不能動工。

具體的事情,包括施工過程當中的質量監督也都需要他們去做。

饒是這樣,方彧身上的擔子也不輕,因此這次他並沒有像上次一樣沒日沒夜只為把活計趕出來,而是嚴肅規劃了自己的作息時間,務必將吃飯睡覺這樣的日常壓縮在最短的時間內,節省下所有能節省的時間來,投入到沒完沒了的制圖當中去。

在這樣的嚴苛的規劃當中,他擠出給睿平的時間只有十分鐘,還是飯時——僅僅每日一頓正餐他會跟睿平一起用,吃飯的間隙裏抽空問上一兩句他好不好,傷怎樣了,以及叮囑他註意休息、吃好睡好等。

這段時間裏,方彧幾乎是肉眼可見的瘦了下來,練武打熬出來的健康身體,隱隱竟透出幾分虛弱。

睿平看在眼裏,憂在心上,卻並沒有說什麽。

時間並不容許他們停下來,現在他們緊張一分,東平、南水夏日的危機便淺上一分,眾多東平、南水民眾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他們身上,逼迫得他們必須抓緊再抓緊。

而且就算他說了也並不會有什麽用,論起憂國憂民來,方彧半點也不輸他,早在東平、南水的雪災剛曝出來的時候方彧就開始準備賑災的物資了就是例子,這個人的心比大多數人都要柔軟很多。

小到體貼孝順府裏的老太太,大到為國為民,不必是多麽轟轟烈烈的事情,單只是盡己所能。

也沒有多麽指點江山,而是踏踏實實在做實事。

他……沒有鐘情錯的人!

好在這樣的忙碌並不會沒有盡頭,這樣的忙碌也不會沒有回報,剛剛趕在汛期前,東平、南水幾個重點高危府縣的排水系統都被成功地做了出來!

從天而降的大雨迅速消失在各個下水道入口,再通過最合理的路線匯流到江河湖海中去,餘下唯一需要擔憂的就只有江河支流、乃至主幹道是否能承受住總水量了。

無論如何,這些江河所承擔的壓力比之前小了不少,畢竟四通八達的地下排水系統,本身就能存儲下一定的積水。

之後整七、八、九三個月,京城的視線都集中在東平、南水,都集中在那些排水系統。

好容易汛期過去,整個東平、南水竟沒出現過任何一次過大的災情,全國上下都可以說是出了一口氣。

這時候大家其實還不能將成功度過汛期的功勞按在這地下排水系統上,但比較了一番各地大大小小的受災情況之後就很明了了。

搶修了地下排水系統的除去幾個重鎮外都是洪澇多發府縣,的確這幾府幾縣的地勢並不占優,降水量也遠超其它府縣,但這些地方的受災情況明顯比某幾個縣要好很多,從街面上看過去也幹凈許多,綿長的雨季幾乎沒能留下什麽痕跡,有數幾處受災的地方,還是因為房子年老失修,被雨水泡壞才會倒塌。

再比較那幾個受災情況嚴重的地方,已是十室九空基本住不得人了。

濕窪遍地,斷壁頹垣遍地,災後覆建的工程遠遠超過當初修建地下排水系統所需的錢幣,那幾個縣甚至約好了聯民上書當初為什麽沒修到他們府縣來,這才導致災情如此嚴重,全不記自己當初是何等慶幸,不用擔這勞民傷財的差事。

因為著緊戰事,當初修建這地線排水系統,那些府縣都被命令了自身也要湊集出一半的錢幣來,所以當時普遍大家都對這件事抗拒得很,因是實在扛不住上面給的壓力才不得不修建了這項工程,而今看來,卻是他們賺了。

而虧也好,賺也罷,這地下排水系統的功效是實實在在的出來了,那些羨慕嫉妒恨的酸話元隆帝當然不會放在心上,龍心大悅的論功行賞。

可以說,這樣的功勞比起前線打了勝仗也不差,尤其是恰逢這邊疆戰事相持不下的時候,萬一東平、南水大面積受災,那無疑是內憂加外患,很難說會有怎樣的後果。

只是這賞卻沒到方彧的頭上,不論是太子這裏,還是睿平這裏,不約而同地都將方彧在其中的作用隱了去。

太子是因為不肯讓元隆帝知道自己與方彧仍然有勾連,所以當初就掩住了根本沒提那圖紙的來源。

的確元隆帝也不關註這個,這樣的工匠藝人只要掌握在手上就可以了,並擔不得他太多的註意力——本身士農工商當中工的排位也很低,商人雖說身份低了些,但架不住有錢,倒比工農二者更受人矚目了。

睿平那裏,親自細細向方彧解釋了其中的緣由。

這一回當真是慶功宴了,睿平再次為方彧執盞。

他認真將一杯酒遞到方彧的面前,抱歉道:“最大功臣其實是你,不止我,東平、南水萬千百姓都要感謝你,讓他們度過了這個有驚無險的雨季,其中避免了多少損失,難以細數;挽救了多少人命,難以統計;之後還會綿延多長時間的福澤,也難計算,然而我卻不能讓你在其中擁有姓名……這是我對不住你。但元隆帝生性多疑,卻是不得不防。如今我已然身在重位,你身上又有爵位,哪怕只是個空爵位,元隆帝心中未必就不忌憚,再讓你顯出些能幹來,只怕他要試你我為眼中釘,肉中刺了,說不得還要後悔這指婚的事……”

“那什麽……”

方彧忍不住打斷了睿平的話,他此刻心中是吃驚極了。

睿平竟然直呼元隆帝為元隆帝,這莫不是他的耳朵出了問題?

就是他這樣對封建帝王全無恭敬的人也只敢在心裏喚兩聲而已!

而從平時表現來看,睿平與元隆帝並沒有十分的矛盾。

首先元隆帝算計他婚事就不存在,自己原是他自己去元隆帝那裏求來的。

至於上次東平、南水之行,雖他們疑似被元隆帝坑了一把,但最終得救卻還是多虧了元隆帝的風部,從這一點上來講元隆帝也算將功補過了,並不至於讓睿平恨到這個地步才是。

可眼下,睿平口口聲聲直呼元隆帝不說,語氣當中還沒多少尊重,反似忌憚很深、甚至帶著不屑……這得是有多大的仇,又是積了多少的怨?

僅就他十幾不滿二十的年紀而言,應該還來不及跟元隆帝產生政治上的分歧,以及權位方面的爭奪,因此問題不在這方面。

那難道矛盾出自後宮,跟他生母的死有關?

方彧只這麽想了一下,隨即自己又否定了。

當真恩怨跟睿平母妃有關,睿平此刻的感情應該更覆雜一些才是。

生恩不及養恩大,元隆帝把他養到這麽大,對他又不可謂不重視,但凡他有點良心也不該完全對這些好處視而不見,心中仍只剩下仇恨——除非他知道,這種重視其實一文不值。

但以他目前的年紀閱歷又是怎麽勘破這一點的呢?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再匪夷所思也是答案。

何況自己明明跟太子見都沒見過幾次,睿平卻那樣猜忌自己與太子的關系,這也太可疑了不是嗎?

終於捋清了這一切,方彧篤定地看進了睿平的雙眼:“我說,你是重生的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論腦洞,其實誰也不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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